呋喃有毒

哎呀,你发现了一只呋喃!
所以……不点个关注再走嘛……

只有我能听到我的室友在说梦话

我叫唐宁,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大一新生。

上大学之前,我一直在想象着老师家长口中那如同伊甸园一样的大学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当我真正踏入这个地方之后,我才意识到,我进的原来是地狱啊。

我是一个睡眠特别浅的人,稍有风吹草动我就会惊醒,所以我高中三年都没有选择住校,宁愿天天早起一小时去挤公交也不愿意睡在八个人一间屋子的宿舍里,据我住校的同学描述,入夜以后的男生宿舍,和一交响乐团没什么区别。

但是上了大学就没太多选择了,我又不能在学校旁边买套房子,况且我本来以为,大学宿舍一个屋就四个人,应该不会有高中那么严重吧。

唉,都是贫穷惹的祸。

哎呀,一不小心扯远了。那么我为什么管大学叫地狱呢,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的一个室友,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讲,梦,话。

而且这个梦话,居然只有我能听到。你也觉得很玄乎不是,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一会跟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室友的梦话,内容之丰富,涉猎之广泛,情感之充沛,无不让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肃然起敬,拔刀砍人。

对不起,最后一个是我的主观感受。

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梦,才会说出这么诡异的梦话:“如果这个世界不喜欢你的话,干脆就把这个世界毁掉好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甲基是给电子基团,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喵呜……”

我就不明白了,他这是白天黑夜两个人呢,怎么能人格分裂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给他的脑子照一照核磁啊?

其实说句实在话,我那位叫董子烨的室友声音还蛮好听的,清醒的时候绝对悦耳到能让耳朵生个双胞胎啥的,但是在我宝贵的睡眠时间面前,一切分贝大于蚊子哼的声音,统统都叫噪音!

因为刚来学校,我们宿舍的几个男生都还比较拘谨,开学后的前半个月都会老老实实地每天洗袜子和内裤,(当然,后来再熟悉一点之后就开始比谁囤的袜子多了)彼此之间相处也小心翼翼的,充分彰显了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当然,半个月后大家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这个董子烨还真是个男生中的异端。他长着一张禁欲系男神的脸,宽肩窄腰细皮嫩肉,冷若冰霜不苟言笑,每天十一点睡六点起,生物钟准时得像个机器人,除了宿舍以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图书馆和健身房,最要命的是,他一天开口的次数可以控制在两只手以内。

每次想到这一点,我都会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之前不是有个什么专家说过嘛,一个人一天里说的废话越多,那么这个人就会越幸福。由此可见,董学霸一定很不幸福,说不定就是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了变故,从此人生就跌进了谷底,性子也变得阴郁起来,最后硬是靠着艰难环境中自己的不懈努力改变了人生,但高处不胜寒,之后也再不会有人走进他那冷得和冰柜一样的内心了。

我被自己的想象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本想和董子烨算账的事也被我抛之脑后,转身噔噔噔跑下楼买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献宝似的送到他面前,意欲安抚他受伤的灵魂。

“什么意思?”董子烨先盯了蛋糕一会,再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在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冷战,浑身的立毛肌都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我干笑两声,“嘿嘿……就是觉得吧,你平时太辛苦了,犒劳犒劳你,没别的意思……”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原来传说中的如锋芒在背就是这种感觉啊!董子烨你清醒一点!你是人不是人形走地武器啊!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连着袋子把蛋糕还给了我,“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就不收了,不好意思。”

见我还愣在原地没反应,他似乎不耐烦了,抓过我的手把蛋糕塞回我手上,末了还问一句,“应该是你喜欢吃蛋糕吧?”

我万分惶恐地点点头,然后打着哈哈说自己还有作业没写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天可怜见,刚才我差点紧张地说“奴才告退”了。

我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失魂落魄地拆了勺子开始吃蛋糕。董子烨猜得没错,的确是我自己喜欢吃蛋糕,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吃蛋糕的人啊。我愤愤不平地挖了一勺蛋糕,还没送进嘴里,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把我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提拉米苏掉到了地上。

没工夫去心疼蛋糕,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妈哟,他看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出尔反尔很没义气?可是明明就是他先嫌弃我送的蛋糕的啊,还不允许我捡他不要的东西吃了是怎么的?不是他为什么还在看我啊,再看我就要成一块钢板了啊……

你看到了吧,有这么一个室友,就算他真的有爱说梦话的坏习惯,我也不可能真的直接当面找他对峙,跟他说,同学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这天天晚上说梦话的,很影响我休息诶,我听说说梦话也是一种病,要不我给你介绍几家好一点的精神病院,你去看看,车费我出?

这画面太美了,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决定采取迂回政策,先从我的另外两个室友那里下手。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合个诸葛亮……啊呸,我不是说我是臭皮匠啊,我的意思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三个一致对外,一定能让董子烨愧疚难当,痛改前非。

“诶,我说小A啊,你有没有听到烨哥昨天晚上说梦话啊?”趁着董子烨不在宿舍,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我的室友A。

他从厚厚的专业书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没有啊,我没听到。”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啤酒瓶底,敲了敲B的床板,“小B,你听见了吗?”

小B探出个头,也跟着摇头,“没有啊,烨哥睡觉挺老实的,不打呼噜不磨牙,也没见他有说梦话的习惯啊……会不会其实是你在做梦啊?”

我讪笑了两声,摸了摸因为睡眠不足而日渐光滑的脑袋瓜,底气不足地讷讷道:“哦,那大概就是我听错了吧……”

你以为我这就会放弃吗?哼,怎么可能。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那我干脆就直接把他说的梦话录下来,这回看我那些个睡得死沉的室友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夜,我握着我的手机,在万籁俱静中严阵以待。终于,每晚的董子烨小剧场开始了!

我怀着激动地心情打开录音,竭力朝他那里伸好录得清楚一点。

然后我的手一抖,差点把我才换的手机送上了黄泉路。

妈耶,董大帅哥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怎么还哭上了?

“你再多坚持一下,就一下,我就接受了,你为什么不肯再迈一步……你果然还是嫌弃我吗,果然还是不愿意接近我吗,连我碰过的东西都要扔掉……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每天都要温情脉脉地看我,为什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阴谋吗,难道你只是想看我捧着一颗心走向你,然后再被狠狠打一巴掌的可怜虫的模样吗……”

我震惊了。

我石化了。

我裂开了。

董子烨今天是拿了……三流言情剧里的女主剧本?只不过用他那低音炮一样的声音说着这些小女孩才会说的嘤嘤嘤,实在是有点维和……

还好他只哭了一会就偃旗息鼓,我也终于浑浑噩噩地去和周公约会了。

妈呀今天的周公有点吓人,顶着董子烨的脸扑在我胸口,一边捶打一边嘤嘤嘤,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第二天还有课,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寻思着再睡估计也睡不着了,就从床上爬了下去,穿好拖鞋之后和洗漱完毕推门进来的董子烨打了个照面,对视了好几秒。

放在平时我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的,但是昨天晚上我的世界观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被动摇了根基,所以我开始好奇这个人的内心深处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了。

出乎我的意料,这回反而是董子烨先败下阵来,狼狈地移开了视线,抿着嘴角走过我身边,眼睛还有些红肿。

嗯,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我的错觉。

我心中怀揣着一个大秘密,心里的小兔子上蹿下跳跟个猴似的,等董子烨前脚刚出宿舍,我后脚就把小A小B从床上薅起来——“惊天大秘密,不听后悔一辈子!”

我一脸兴奋地打开了录音,和我那两个睡眼惺忪的室友在一阵细微的噪音里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终于……被打了一顿。

“靠你故意的吧!敢打扰老子睡觉还用这么小学生的理由,你找死是不是?”

我含泪抱住自己,剧情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表示不信这个邪,连着又录了三个晚上董子烨的梦话,也就是连着被泼了三天的狗血。

我欲哭无泪,表示很想抢过给董子烨写梦话台词的那个渣渣编剧,然后把他揍一顿踹出银河系,让他不要再为祸众生。

然而灵异的是,不管我事先怎么确认好我已经打开了录音,到了第二天,原本应该是董子烨声声泣血的部分都变成了安静的、让人听了想睡觉的呼吸声。

真是天要亡我!

我顶着被我的无情室友揍成猪头的脸放弃了我的计划,颤颤巍巍地爬上床,把被子拉到下巴,闭上了眼睛,等着听今晚的子烨的诱惑。

没等到董子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等到了一句低沉的“宁宁,我喜欢你”。

我蓦地睁大眼睛,瞪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心中暗喜不已——编剧真的听到我的心声,改走温情路线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一想他口中的“宁宁”是谁,他就接着开口:“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你总是那么胆小,连看我都要偷偷摸摸的,被发现了就会迅速转过头去,脸红红的,很可爱。”

我去,董子烨你这撩妹手段可以啊,对视杀什么的最有爱了。

“你每天都很开心,唯独见到我的时候就总是一副惶恐的样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我觉得应该是我太凶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改……”

改个屁啊大哥,对谁都笑眯眯的唯独对你不一样,这说明你是独一无二的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瞬间化身咆哮帝,在心里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董子烨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实你那次给我送礼物,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知道你大概很舍不得,所以就没收下,没想到,最后还是因此让你受伤了……”

WTF?董大帅哥你是不是情商为负?人小姑娘送你东西你不收给人还回去,现在还在这里明媚忧伤地说什么都是我的错?真是活该单身……

我还没吐槽完,就差点闪到舌头,恨不得把脑袋两边的耳朵拆了再装回去。

我的耳朵刚刚出问题了吧!绝对是出问题了吧!

不然为什么我听到的是 “唐宁,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震惊了。

我石化了。

我裂开了。

谁叫唐宁,是你吗?

他闭嘴之后,我也跟着睡着了,这回梦到的全是董子烨把我搂在怀里,凑在我耳边小声地、一遍遍地说着“我喜欢你”的戏码。

真的太犯规了,我就是一个流泪猫猫头,还是一个硬生生被每晚连续剧一样的梦话掰弯的流泪猫猫头。

原来他那些踌躇,那些不安,那些眼泪,都是因为我啊。

我的心一下子就成了冰淇淋,在董子烨的火热攻势下化成了一滩水。

于是第二天,我一大早就睁开眼,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候在门边等董子烨回来。

门开了,我们再一次四目相对。

这一次我没有躲闪,而是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后指了指他,最后笨拙地双手比心,对他一笑。

在董子烨手里的脸盆当啷落地的背景音里,我暗自一笑:也算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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